兄弟設定，慎入。
她有個秘密，到現在還未向任何人透漏，每當想起來，她的嘴角總是不受控制地上揚。
旁人看起來，大概是個正在妄想的猙獰笑容。
那個祕密說小也不小，說大也不大，僅僅是：她喜歡那位一起打工的陽光同學。
高高瘦瘦的，總是掛著開朗的笑容，永遠都充滿無盡的活力，每次見到他時，他總是跟每個人熱情地打招呼。
因為在同一間咖啡廳打工而相識，他們倆雖然是同一間學校的學生，還就讀相同的年級，在學校時卻不曾打過照面。
他說這大概是緣分吧？
「好老套的說法。」
「我哥最喜歡用這個詞了。」
「你哥該不會是上一個世代的人吧？」
「他確實很像老頭子呢！」下次介紹給你認識。陽光男孩說。
我才不要！她的回答讓陽光男孩大笑。
一開始，單純是見到他的時候氣氛都很愉快，跟他在一起很自在。
越來越熟識的關係，他們的稱呼也由姓氏改為名字，雅紀くん是自己對他的稱呼。
慢慢地，被他的貼心收買，只要是女性顧客上門，他都會先幫她們拉開椅子，雖然是連顧客都不會注意到的小動作，卻被她發現了，她不禁希望感嘆居然還有這麼溫柔的男生存在。
把自己推向戀愛深淵最後推手，是剛入十月那時，天氣轉涼的那個晚上，因為有點冷而打了噴嚏，雅紀就把身上所穿的外套借給她，還很溫柔地跟她說：「路上小心，回家時別著涼了。」
她的心裡怦怦跳著，陽光男孩還露出燦爛笑容，揮揮手跟她說再見，根本致命一擊。
還好臉上擦了粉看不出來，不然現在，自己的臉大概紅的可以直接扮演撒豆節的紅鬼了。
回家的路上完全是微醺的輕飄飄狀態，外套上有陽光男孩的味道，她盤算著各種把外套回給他的方式，偷偷竊笑。
他對自己這麼友善，機會好像很大呢。
把外套還給雅紀的時候，已經是幾個星期後的事了，她清洗了一遍，噴了一些自己常用的香水，但怕味道太濃，還在房裡掛了兩天才還給雅紀。
「來，你的外套。」
「噢！謝謝。」他在她的面前換上外套，大概是注意到香水的味道了，他說：「是特別洗過嗎？」
她點點頭。
「謝謝妳，不用洗過也沒關係的，不過洗完之後好香喔。」他嗅了一下袖子的味道。
她因為他這個舉動而很開心，她的味道被肯定了。
記得之前其他同事曾直接去問雅紀有女朋友嗎。
他笑著說沒有。
眼前在展示外套的雅紀，故意學男模在她面前轉了幾圈，之後又害羞的笑了出來。
她的心臟怦怦跳著，那天，她的笑容被客人稱讚非常甜美。
雅紀總是晚歸，常常幫忙收尾待到最後，他的原因是住家離咖啡廳不遠，有時她也會留下來幫忙收尾，雅紀總是會一臉感激地對她道謝。
她沒有表明這是讓自己跟他相處久一點的策略。
他總是走路回家，而她是搭地鐵，夜歸的日子裡，他會陪她走一小段的夜路送她到車站路口，然後跟她說路上小心才離開。
即使離開的時間再晚，會有錯過末班車的風險，雅紀都未曾邀請她去自己家過夜。
她一直都知道雅紀有一個一起住的哥哥，雅紀曾表示過兄弟兩人很尊重對方，在未告知對方前，他們都不會隨便帶朋友去家裡玩。
她有時候都會懷疑那個哥哥到底存不存在。
雖然雅紀曾經給她看過，那個來自「兄」這個名稱傳來，充滿奇怪符號的對話。
她每次都會大笑：「我無法理解你哥的腦袋構造。」
然後雅紀總是會說：「我跟我哥很不像。」
「不，你們挺像的。」
「真的假的？」
「在腦袋構造這方面。」
雅紀聽完之後大笑，問她：妳是在稱讚我還是在虧我？
她咧嘴大笑，沒有回答。
有一次錯過了末班車，雅紀塞了點零錢到她的手裡，跟她說叫輛計程車吧，她的心裡有點錯愕。
坐上車的時候，站在車門旁的雅紀依然露出招牌的燦爛笑容，從窗外揮手跟她道別。
雖然很貼心但還是有點失望，這傢伙太會四兩撥千金了，大概需要主動進攻了，她手握拳，暗自策畫著。
冬天到了，路樹都被纏繞上一簇簇晶瑩的燈泡，晚上整排路樹都亮起來的時候，普通的街道會幻化為夢幻無比的場景。
她幻想過，如果告白的話要在這樣的火樹銀花之下，不過於刺眼的燈光映在自己側臉上，大概可以達到自然柔焦的效果，而且燈光美、氣氛佳，實在沒有失敗的理由。
她問了雅紀聖誕節的行程。
「還沒有決定，不過那天可能會睡到自然醒。」他邊說邊點頭。
其實你是剛剛才決定要睡到自然醒吧，她沒有說出口。
問了要不要一起去遊樂園，雅紀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但他說目前還不能給予答覆，之後再告訴她可不可以。
隔天打工的空檔裡，雅紀抓著她的袖子，把她拉到店外的路樹之下。
「你幹嘛、你幹嘛？」她笑著問，他回頭笑而不語，繼續拉著她向前走。
小燈泡在枝椏上閃耀著，襯著雅紀牽著自己的背影，纖瘦，卻讓人放心。
突然他停下來、回頭、鬆手，眼睛對上的時候，她的心臟像擂鼓一樣，咚咚咚地停不下來。
今天的雅紀看起來格外靦腆，她不自覺地擺出微笑的表情，好應付接下來的消息，不管是好是壞她一定都能從容應對……
手卻不自覺得在胸口握起兩顆小拳頭，想放下來卻又覺得尷尬。
「那個……」雅紀終於開口了，「聖誕節，我滿想去遊樂園的……」
「雅紀くん可以跟我一起去嗎？」
「就是要跟你商量這個，我哥說他也想去。」
「欸！？」突然冒出一個程咬金，目的就是要製造只有兩人的世界，答應也不是，但邀約是自己提的，拒絕也很奇怪：「好啊。」在思索時，嘴裡自動冒出了這個字，她說：「多一點人比較熱鬧嘛，我也帶好朋友一起去！」
「太好了，我原本擔心妳會不開心的，真的太謝謝妳了。」
原本心裡還有點怨氣的，眼前雅紀那副看見天降甘霖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很慷慨的事，她很滿足。
沉浸在即將事成的愉悅氣氛裡，她度過了一個充實且開心的整個星期。
幾天後在店裡，看見窗外的路樹旁站著一位矮小的男孩。
駝著背、三七步，明明才沒幾歲卻散發一種大叔的氛圍，那個男孩待在路樹下，被燈泡照耀著，好像在等待與別人會面，當時她沒有特別留意。
直到二十分鐘過去了，那個孩子還站在店門口，男孩的目光盯著店裡，她覺得他大概是有事前來。
「怎麼了嗎？」她出聲引起那人的注意，那個男孩子看到她馬上露出愉快的笑容，那笑顏似曾相似。
「雅紀、在嗎？」那個男孩直接叫了雅紀的名字，她有點不解哪來的小鬼這麼沒禮貌，但男孩發出的聲音是已經轉變後的男人嗓音，也許這傢伙不像外表這麼單純。
「找雅紀くん嗎？」
男孩笑著點點頭，從那個笑容裡露出一顆虎牙：「麻煩妳了！」
她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雅紀くん，有個男生在店門口找你。」
雅紀聽了馬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這個笑法，跟那個男孩很像。
他向她道謝之後就走出店門口了。
忍不住好奇心，她從玻璃之後，看見那兩人相聚的開心表情，雅紀依然是陽光般的笑容，而那個男孩，笑得像要融化的冰淇淋一樣。
雅紀很貼心地為了那男孩傾下身子，他們在路樹之下擁抱，男孩閉起眼睛，拍拍雅紀的被，一臉陶醉的樣子，懷抱稍微鬆開之後，他們相視而笑。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他們的唇很快地重疊，又很快地分離。
他們接吻了。
兩人放開對方，互相拍拍肩膀，看起來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只是兩個好朋友打個普通的照面。
剛才的畫面讓她的心裡涼了一截，只能傻傻的看著窗外的兩人分別消失於窗框的兩端，她無法言語。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戀情就這樣畫上句點。
整個禮拜，她以要準備期末考為由推掉所有的工作，她無法面對自己的感情連開始都沒有就結束了。
還是輸給一個小弟弟，也許在起跑線就是錯的，但越想越不甘心。
雅紀未曾散發另一邊人的氣質，還給自己這麼多希望，結果到頭來卻白忙一場。
想起雅紀的笑容，她發現自己還是怨不了他。
也許，朋友才是最適合的距離。
一個星期後，她挑了雅紀平常不會出現的日子上班，但那天陽光男孩居然出現了。
看到他的笑容，她有點笑不出來，雖然雅紀本身沒有變，但現在那份陽光之於她卻是愁雲慘霧的陰天。
「你今天怎麼會來？」
「人手不夠啊，店長問我可不可以來幫忙。」
「你也太好說話了。」
「總是要有人來幫忙嘛！」對他人依然很體貼，果然雅紀還是原本的那個雅紀，但在她的心裡已經變質了，她無法再以原本的角度來面對他。
「上次那個小小的男生是誰？」
「啊！是我哥哥喔。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對吧！」雅紀一邊笑一邊說，心情很愉快的樣子，沒有停止手上擺盤的動作。
誰會跟自己哥哥接吻啊？
她想說卻沒有說出來。
「真的不像。」
「因為他小小的，總是被當成中學生，他滿困擾的。」
「我就會想被當成中學生。」
「妳看起來也比實際上小啊。」一派真誠的表情，雅紀真的很懂得怎麼讓人開心。
「謝謝！」她拉開笑容，雅紀因此笑得更開心了。
看他笑得那麼燦爛，心裡有個地方卻陰雨綿綿。
她知道他們已經無法回到普通朋友了。
隔天她向店長提了離職，說想專心課業，店長即使開出加薪的條件也無法打消她想要離開的念頭。
「拜託妳留下來嘛，到一月，到一月就好！」
她搖搖頭，把摺好的制服還給店長，
「對了！店長可以幫我轉告雅紀くん：『遊樂園我可能無法去了』。」
「妳走了他會很難過的，畢竟你們是這麼要好的朋友。」
「謝謝大家這段時間的照顧。」她笑著，鼻子酸澀，推開大門，告別這個充滿芳醇且苦澀回憶的咖啡店。
街道旁的火樹銀花依然發出夢幻的光彩，十二月，又更冷了，她想起那天雅紀借外套給自己的情景。
明明是這麼溫柔的男孩，如果跟那個被稱呼為「哥哥」的傢伙在站在同個起跑線上她肯定不會輸。
吸了吸鼻子，該打起精神回家了。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