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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潤有個異於常人的能力,當他的血液從皮膚表面冒出來的時候,時間會短暫地倒退,最多能夠向前回溯十到十五秒左右。

他靠著這個能力閃躲了不少意外,小至被拆信刀劃開傷口時,因為短暫的時光倒流,讓他免於第二次的皮肉之災,大至五年前的車禍中,靠著迴轉的十秒鐘成功閃避了些下來嚴重的撞擊,最後只受了輕微的擦傷。

 

他可以修改他人生中那些要緊或不要緊的幾秒鐘,但他卻無法改變某些讓他後悔的決定。

 

像是他非常後悔自己對那人說了再見。

如果松本潤能讓時光倒流回到更久以前,他一定會選擇回到那個夜晚,說什麼都不再放手。

 

松本潤是在地球的另一端遇見大野智,同樣來自日本的兩人,因熟悉的語言和共同話題漸漸熟識,他們無話不談。

松本一開始把對方當成一位靦腆的兄長,相處後,才發現對方是個黏人又愛撒嬌的傢伙,松本覺得自己反而像照顧人的那位,他開始不把大野當長輩對待。

他們所在的城市時常下雨,每當天氣好的時候,松本會心血來潮地駕車,載著大野一起到海邊吹吹海風,呼吸熟悉的海潮味。

對松本來說,大野是個很溫暖的存在,他總是給松本非常喜感的反應,松本會因此感到心暖,但又忍不住戲弄這個有趣的朋友。

大野從不排斥松本將手放在他身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對於松本的撫摸,大野爾偶會掙扎,但他似乎很享受松本的碰觸。發現這點之後,松本更大膽地摸上大野的腰或屁股,一旁的朋友都會露出異樣的眼光,他們卻樂此不疲。

 

聖誕節派對結束後凌晨,兩人喝得醉醺醺的,松本拉著大野的手穿過裝飾著聖誕飾品的穿堂,經過槲寄生花環時,還牽著松本的手的大野突然停下腳步,松本回頭,他看到一雙濕潤朦朧的眼睛,充滿愛意的盯著自己。

大野口齒不清地說著喜歡,趁著酒意,松本傾身覆上那雙唇,兩人的唇分開時,大野智笑了,一會兒他又哭了,松本知道那傢伙是真的醉了。

 

他把喝醉地大野送回家,那人臉頰泛紅、雙眼迷濛地說:「松潤的眼睛好漂亮……」他又喃喃的說:「如果是潤ちゃん的話我願意被抱……」

聽到這句話的松本,不小心戳傷了自己的指頭,回神時大野又重複一次願意被抱的句子。

 

那個夜裡,他們成為伴侶。

 

他們在異國共度了三個年頭,白天時在校園中毫不忌諱地膩在一起,放學後將場景移到酒吧,他們在彩燈閃爍的舞池中盡情搖擺,一路纏綿到一起合租的小公寓,窗台上擺著盆栽、鋪著毛茸茸地毯的小公寓,那是他們一起溫存的地方。

 

松本從以前就是個在意細節、追求盡善盡美,甚至有點吹毛求疵的務實男人。而閒散的大野跟他完全相反,因此,他們成為了完美的互補,在一起的時候,對方相距甚遠的生活習慣在松本眼裡都異常可愛。

他喜歡看著大野智吃東西的樣子,大野總是塞得滿嘴,像個孩子一樣。每次松本下廚時,大野津津有味的吃相總讓松本開心。

他喜歡大野無聊的小任性,他有自己的摺衣方式,每次松本用自己的方式整理衣櫃都會免不了被大野數落。

而松本自己也是個任性的存在,他曾心血來潮在凌晨把大野智挖起來陪他看日出,那次大野因為睡眠被打擾而板起一張臭臉,但是當大野見到太陽升起的那一幕時,松本注意到他眼中的驚喜,大野忘記計較自己的睡眠,改用一種帶著崇拜的閃亮眼神盯著松本。

那次松本笑著拍拍大野的頭,像對待孩子一樣。

 

當時的兩人又年輕又傻,他們是用自己的方式,任性地寵著對方,他們相信天長地久,說了要去拉斯維加斯結婚,在教堂裡交換戒指、在賭場酒店看秀,然後狂歡到三更半夜。

但同性婚禮在當時只是夢想,畢業後的兩人選擇回到日本發展,松本進入了業界知名的企劃公司,大野則是專心地投入藝術。

他們依然一起合租一間公寓,隨著兩人分別投入自己的事業,他們相處的時間大幅縮減,來自外界的眼光,讓他們不敢過份親近,他們越來越沒有交集,終於在松本二十七歲那年,他們選擇和平分手。

 

雖然是和平分手,但在分手那夜,兩人都哭哭啼啼的,他們一邊哭、一邊笑著說:「這樣我們就是一輩子的朋友了。」也許我們真的比較適合當朋友,松本記得自己當時這麼說過。

 

兩天後,松本搬出那間公寓,開始了沒有大野陪伴的生活。

 

隨著時間的飛逝,松本已經邁入三十大關,他事業有成,成立了自己的婚禮企劃公司。

他有個優秀的團隊,專職主辦高檔的婚禮,客戶皆是政商名流,選擇婚禮企劃的原因來自松本享受沉浸在愉快的氣氛中,看著新郎新娘因為幸福而流淚,他也會跟著眼眶泛紅。

 

松本總是被說情感豐富、感性,其實他不否認,有時候,現場過於幸福的氣氛也會感動他,他會故意拿圖釘在指頭上戳個小洞,讓時間跟眼淚一起倒流。

他喜歡婚禮,也許有一天,他也會成為舞台中間那個幸福的男人。

 

 

現在,八月已經接近尾聲,他的生日又快到了。

雖然對三十好幾的松本而言,生日已經不再具有任何憧憬。生日前夕的周末都被一場場的婚禮排滿,連如何度過自己的生日都沒有安排。

但還是陸陸續續地收到朋友們的生日賀詞,每收到一條「生日快樂」的訊息都讓他備感窩心,他會親自一一回覆,以致上他的謝意。

 

大野總是最後一個祝他生日快樂,他曾經說過「當不了第一個就要當最後一個,讓松潤忘不了我。」雖然他們當時還住在一起,只是松本沒想到大野會貫徹他的「忘不了」哲學,每年皆是如此,今年應該也不例外。

螢幕上跳出新訊息,一樣是生日快樂,但果然不是來自大野智。松本回了感謝的話語,便收起他的手機。

 

最近一次跟大野見面時,他帶了一位新對象,是位身材精壯的游泳教練,他們在松本的對桌眉來眼去。

他無權要求大野的新對象把手從大野身上移開,不過那位新對象的輕挑態度讓松本認為這段感情大概不會持續太久。

後來他跟大野說多注意新對象之時,大野認為松本在挑撥他們的感情,因此對松本生氣了一個禮拜,那個星期,松本無論傳什麼訊息他都不讀不回。

松本真的不知道那位游泳教練到底贏自己哪裡。

 

在舉辦星期天婚禮的是位有張日式容顏新娘,微微圓弧的臉蛋與下垂的眼眉,稱不上大美人卻給人親合的形象,她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她的新郎,在交換戒指的時候,她哭了出來,眼角閃爍著幸福,那天松本又偷偷讓時光倒流了一下。

 

她讓他想起了某個人。

松本本來以為自己很快就會忘了大野,但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意外地專情,他後來也交過幾任情人,但自己總是不自覺得拿新戀人跟那個傢伙相比。

跟自己完全相反的大野倒是沒有這個問題,他是個直覺動物,見一個愛一個,松本聽過大野討論哪些人很帥的話題不下百遍。

每次看著大野喃喃地從嘴裡吐出別人的名字,還說對方很好看,松本總是會吃味地捏一下大野的臉。這時候的大野總是會皺起臉,說:「別捏了、潤最可愛。」

 

某次他們約了在海外認識的櫻井一起聚餐,那次他看著兩人在他面前打情罵俏,櫻井忍不住說了:「你們快點復合!」

「我想們我還是當朋友比較好。」、「我已經受夠這傢伙了。」

他們在朋友面前拒絕對方,開對方的玩笑,對松本而言,是強迫自己徹底離開這段感情,偶爾,他還是會想起大野身上的味道。

他有時會想,如果他們在一起的話,也許去年已經在維加斯辦了場小小的婚禮,現在的松本就可以秀出他的無名指,宣示自己名花有主。

 

 

生日的當天松本依然在工作,還要主持公司方真的會議,會議的尾聲,企劃部的員工們推了一個大蛋糕進會議室,現場的其他員工一起唱起生日快樂歌,松本才注意到,會議室中成堆的鮮花不是為了下場婚禮的布置提案,而是要送他的生日禮物。

他把鮮花分給了公司裡的女員工們,再從剩下的挑了一束回家,他選了一束典雅的款式,用龜背葉、白海芋跟金絲桃組在一起的花束,他當時是直覺大野會喜歡這種款式。

在開往住家的途中,松本才意識到那傢伙可能沒機會看到那束花。

 

十一點多的時候,松本接到了大野的電話,聽大野糊在一起的語調,貌似喝了點酒。

「松潤生日快樂。」

「謝謝。」

「潤ちゃん生日怎麼過?」

「工作啊。」

「ふふふ、好辛苦喔!好久沒見面了。」

「現在那個對象怎樣?」

「啊!分了,跟潤ちゃん說的一樣,我受不了他。」果然還是潤ちゃん最了解我了。大野在電話的一端笑了。

聽著那個聲音,大野現在一定是強顏歡笑的表情,松本問了:「要不要一起喝個酒?」

「好啊,去你那裡嗎?」

「可以呀。」

 

大野是搭計程車來的,到的時候將近十二點半,松本才一開門,門外的大野就對著他說:「生日快樂!」

松本笑著回答已經過了。

才踏進松本家,大野就被剛剛帶回來的花束吸引了,他饒富興味地檢視著葉子,說:「這個葉子好漂亮。」

「生日禮物,你喜歡的話可以帶回去。」

「不了,這是潤ちゃん的生日禮物。」他拒絕後就自己跳進松本的沙發裡,用舒服的姿勢坐下。

 

松本從冰箱裡拿了一手啤酒放在桌上,大野馬上毫不客氣地打開其中一罐,喝了起來。

 

看著大野大口大口的灌起啤酒,松本自己也開了一罐,他開始想到以前的事:「你還記得那個沒有下雪的冬天嗎?」

「你說一直在下雨的冬天嗎?我記得都沒看到太陽。」

「然後我們想去看雪,就一起開車到別的州去,結果遇上了暴風雪。」

「那個時候還以為會跟潤ちゃん一起死掉呢。」結果後來也沒怎樣嘛。大野拿著啤酒罐晃啊晃,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是剛好附近就有一間旅社,你記得嗎?一間很老舊的旅社。」

「啊!是不是全部都很破舊?半夜的時候……ふふふ、我們還把床弄垮了。」

「就是那一次!」

他們都笑了起來。

「回學校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相信我們說的。」

「因為床會垮掉真的太誇張了。」

「啊、那時候我們也很年輕嘛……體力很好啊。」大野蜷起他的腿,一邊偷笑一邊偷瞄松本潤,眼角泛起一絲蕩漾。

大野那個眼神,是他們當時的暗號。

他每次催促松本進行下一步的時候,都會露出這種眼神。

 

雖然已經分手了,大野還在有意無意地勾引自己。

松本不知道,大野是不是也忘不了這段感情?

 

「對我,還有感覺嗎?」松本放低聲音,他慢慢地靠近大野。

大野卻把眼神移開,他突然對啤酒罐非常有興趣的樣子,一直盯著上面印的營養成分:「說什麼啊……我們已經結束了啊。」

 

松本把手環上大野的腰際,來回摩娑:「你剛剛說,我最了解你的。」

「可是你也說過我們更適合當朋友的。」大野雲淡風輕地反擊,這讓松本縮回他的手。

 

他確實說過這句。

他確實想跟大野當一輩子的朋友,但是松本心裡一直都知道,他一直把大野放在一個比朋友更高的位置。

他想跟大野永遠在一起,不是以朋友的身分,而是再次以情人的身分參與他的生活。

他喜歡他,想要跟他分享一切的激情與喜悅,共度無數個春夏秋冬,他曾經放手,但失去時才發現自己如此沉迷於大野帶給他的溫度,每個夜長夢多的深夜裡,他才發現自己的傷口並沒有癒合,反而被名為大野的病侵蝕的更深。

 

大野現在不想直接面對松本,他的目光盯著自己的膝蓋,不願把頭抬起來,松本只能盯著他的側顏,輕聲地問:「也許、我說也許,我們還有沒有機會?」

聽到這個問句,大野還是低著頭盯著他的膝蓋,他的腳晃呀晃地,一副不打算回答地樣子。

 

松本知道自己太為難大野了,他深吸一口氣,把視線移開。

此時身旁的大野才緩緩地說:「喜歡潤,但你值得更好的。」

松本還來不及回答,此時的大野又自嘲地接了:「我們這樣可以當一輩子的朋友。」

 

別說只要能一直當朋友就好的傻話。

松本在心裡激動地喊著,他看向大野的方向,大野依然頭都不抬一下,但泛紅的眼眶出賣了他的情緒。

 

松本傾身靠近大野的耳邊:「要不要,再一次試試看?」

大野搖搖頭往無人的側邊移動:「我們已經過去了。」 

松本知道大野的心裡一定還有自己,但是倔強的大野智一定不允許自己承認松本潤在他心中還佔有一個位置。

除非松本潤提出讓他無法否認的證據。

 

松本馬上向前撈住大野的肩膀,把自己的唇貼上大野緊閉的嘴。

一開始大野是掙扎的,他閉著眼睛,一副被強迫的樣子,還咬了松本一口。

嘴唇很痛,松本聞到了血的味道。

時間倒轉回十秒前,大野依然搖搖頭,松本再次貼上眼前的嘴唇。

他又被咬了一次,時間再次重複。

一次、一次、再一次,他要讓大野只無法拒絕他,雖然他知道這一切明明都是徒勞,自己親吻了再多次,對大野而言,松本都是初次碰觸。

 

而後,松本沒有計算自己重複了多少次,他只是一個勁地想讓大野不要拒絕他。很奇怪地,大野不再掙扎,他的表情裡充滿了疑惑、悲傷以及情慾,慢慢地,他開始回應了松本的吻。

松本把自己的舌頭伸進大野的口腔之中,掃過那片濕潤、炙熱,兩人忘情地用舌頭糾纏、追逐,直到喘不過氣。

分開後的兩人都氣喘吁吁,大野的臉因缺氧而潮紅,他張著嘴喘息,一邊疑惑地說:「為什麼,我覺得、潤剛剛已經親過我不只一遍?」他的眉頭跟鼻子全都皺成了一團,就像每次被松本捉弄後的表情。 

「知道為什麼嗎?」松本發覺他的眼眶有點濕熱:「因為你忘不了我啊。」他說完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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